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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着这些兵,饭堂内的伙头卒忍不住想笑,却遭到了军吏丘洪的喝斥:“有什么好笑的?!你们可知他们今日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训练?”
别人或许不知,但丘洪则偷偷在远处观摩兵的短兵训练,看着那两百余名兵两两成对,相互配合训练肉搏、擒拿、关节技。
那可都是真摔!
因此看这群人眼下一副浑身都痛的模样,他一点也不意外。
用过晚饭,兵们三三两两返回各自的兵房。
跟昨日一样,这些兵刚回到兵房,就被同兵房的一般士卒询问今日的菜色。
对比昨日大多数兵一脸神气地讲述专门提供于他们的菜色,今日大部分的兵只感觉浑身疼痛,根本没有心情开口。
他们‘冷淡’的态度无疑会让同兵房的士卒感到强烈的不满,或有士卒一脸不满地道:“有什么了不起的?得意什么?”
有的兵懒得开口跟人解释,而有的兵则无法忍受被人误会,愤慨地骂道:“你们以为老子是得意么?今日一大早,李百将就叫咱们一口气奔至东梁渡口再回来……你们知道我韦营距离东梁渡口有多远么?近十五里!来回一趟就是三十里!……跑完这三十里,午后是短兵训练,两两成对相互联系肉搏、擒拿,足足练了一个时辰,到最后全队没一个还能坚持站着的,彭丑也不例外,老子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,谁有空跟你们得意?!”
“……”
几名士卒听得面面相觑,半晌才有一名士卒讪讪道:“这么苦啊……”
“苦?”
那名兵冷笑道:“你们以为之后就没了?别做梦了!之后咱们还被逼着往返东梁渡口一回,又是他娘的三十里!是故,别给我什么神气不神气,老子没空跟你们神气!”
几名士卒被骂地哑然,再次面面相觑。
或有一人酸溜溜地道:“还好我没进兵队……”
这人哪里晓得,方才喝了他们一通的那名兵,此刻正背着他们躺着,脸上满是得意之色——他岂会没看到方才那几人满脸震惊的神色?
没错!这就是他们兵的训练,难度跟营内其他士卒完全不在一个级别!
带着这份骄傲与荣誉感,还有满身的酸痛,这名兵很就陷入了睡梦。
此后的数日,兵们早出晚归,每日在李?的督促进行高强度的训练。
除了每日早晚两趟往返东梁渡口是必修课以外,兵们陆续也接受了短兵、泅渡、攀爬等训练。
泅渡即着装渡水,通俗地就是在全身着甲、全副武装的情况下渡江、渡河。
在训练的当日,李?带着兵们来到了韦营南边的芝水。
兵们大多都是少梁出身,少梁紧挨着大河,这里出身的人几乎没有不识水性的,于是泅渡很就成为了兵们名正言顺在河水里嬉戏打闹的训练。
对此李?也任由他们,一来始终绷紧神经的高强度容易压垮一个人的意志,有机会让兵们轻松一些也不坏,二来,少梁出身的兵懂得水性,但李应、彭丑、狐?等人可不是少梁人。
尤其是彭丑,这个在地面上足以称之为最强兵的家伙,差点就淹死在芝水里,幸亏李?早有防备,在其腰间系了一根绳子,这才连同几名兵将这莽汉拽出来。
随着李应、狐?、狐贲、狐奋几人很就掌握了水性,整个兵队目前就只有彭丑还在苦苦学习。
继泅渡之后,李?又对兵们展开了攀爬训练。
那一日先练的是爬墙,于是韦营再一次出现了新的一幕:一群兵挤在营墙旁,相互配合搭着人梯,借此翻越那足足有两丈余高的营墙。
营内其他士卒不知兵们到底在做什么,站在远处观望,当看到有兵出丑时哈哈大笑,但同样在远处观摩兵训练的韦诸,却是满脸的严肃。
虽兵们的动作很笨拙,可当亲眼看到几名兵在不借助任何工具的情况下翻越了那堵营墙时,韦诸轻吸了一口凉气。
他不禁又想到了当日李?向他举出的‘一名合格兵’的例子的。
虽然当时他就十分震惊,但在亲眼目睹之前,他心中难免仍有几丝怀疑。
但据这几日他亲眼观察,不可否认兵队正在慢慢朝这个方向接近,或许在不久后的将来,只要这些兵们愿意,他们就可以悄无声息地自由出入这座军营,那堵营墙再也无法阻挡他们。
他韦营挡不住这些兵,秦军、魏军的营寨,自然也挡不住。
“呵,到时候会让秦人大惊失色吧?”
他喃喃自语着,脸上露出几许微妙的笑容。
在足足经过了半个多月的训练后,兵们在耐力方面就有了显著的提高。
对比半个月前单程跑到东梁渡口便瘫倒在地,被渡口的百姓争相围观,半个月后的兵们一口气跑到东梁渡口,再没有人会当众出丑,纵然依旧气喘如牛,也足以坚持跑完全程。
这些兵,已经渐渐适应了三十里的长奔,但所需的时间,仍旧在李?的期待之外。
于是他当众宣布了一条规定:“从明日起,早晚两趟长奔时晚归的后一百名兵,要进行惩罚性加练!”
这话一出,兵们怨声载道。
要知道撇开李?不算,兵队总共也就二百零五人,李?新提出的这条规矩,岂不是表明每日都会有一半左右的兵要受到惩罚性的加练?
“不知是怎样的加练?”一名兵咽了咽唾沫问道。
李?沉声道:“黄昏前那趟晚归的后一百名兵,再给我绕营跑十圈!”
“十圈?!”
一干兵们骇然失色。
要知道,韦营虽只是一座营,但绕营一圈怎么也有两三里,十圈就是二十几里,都赶上往返一趟东梁渡口了。
“那晨间那趟呢?”或有兵惴惴不安地问道。
李?笑着道:“为了不耽误午后的训练,晨间那趟的惩罚要轻一些……这样吧,晨间那趟的后一百名兵,在午后的训练中由我亲自作为陪练……”
“嘶——”
众兵们倒吸一口冷气,面如土色。
要知道午后基本上都是短兵肉搏方面的训练,若到时候跟这位李百将对练,那准得丢掉半条命啊。
或有一名兵声道:“我怀疑李百将这是找不到人做示范,故意……”
旁人赶紧将他的嘴捂住:“嘘,别出来。”
还别,自首日狐?自告奋勇站出来配合李?做示范,之后还真没有哪个傻子主动站出来了,当被李?的目光扫到时,不约而同地撇开视线。
无奈之下,李?只能找八名什长做示范——身为什长,自然要以身作则,为兵队牺牲一下嘛。
于是韩延等败八名什长谁也没拉下,挨个配合李?,当众示范了短兵肉搏与械斗,待示范结束后,一个个都很惨。
按理来狐?最惨,比其他人还多一回,结果那次李?瞧彭丑笑地开心,就叫彭丑顶替了狐?。
兵队的实力稳固提高,这固然这一件事,但也因此滋生了不尽人意的因素。
比如兵与韦营一般士卒之间的关系。
按理来,同住一个兵房的士卒感情最为深厚,但当其中一人被选中成为兵后,他与其他同兵房士卒的关系就难免日渐疏远了。
这其中固然有兵多次向寻常士卒炫耀的因素,无论炫耀待遇,还是炫耀他们经受的高强度的训练,但也并非没有寻常士卒对兵的嫉妒与眼红。
六月二十八日入夜后,有一名叫做郑邵的兵与同兵房内一名普通韦营士卒发生口角,继而大打出手,虽然郑邵三下两下就制服了对方,但其当时一声冷哼,却惹恼了冷眼旁观的其他二十几名士卒,因而遭到了围攻。
也不知幸与不幸,同兵房内还有一名叫做丘纪的兵,此人二话不就相助同兵队的郑邵,二人联手对抗二十几名士卒的围攻,从兵房内打到兵房外,好在不远处有韦诸的亲卫在巡夜执勤,听到动静赶紧冲过去,喝止了双方。
事后得知此事,韦诸喜忧参半。
他高兴的是,兵队仅训练了半个多月便初见成效,那二名兵面对二十几人的围攻,居然能联手打倒九人,不可谓不强悍;担忧的是,提高兵队待遇的不利因素也逐渐显现出来,导致兵队与一般士卒的关系逐渐疏远,甚至于,有不少士卒对兵心怀嫉妒。
对此韦诸与李?商量了一番,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,只能让此前混住的兵们都搬出来原来的兵房,与其他兵一同居住。
也是从这一次斗殴事件起,兵队逐渐被韦营的其他士卒所孤立与疏远,彼此井水不犯河水。
韦诸与李?很清楚,营内士卒对兵们的嫉妒与不满,迟早会爆发出来。
但他们暂时也没办法,解决此事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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